福楼拜是19世纪中叶法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代表。福楼拜是“为艺术而艺术”的倡导者,为后来的唯美主义艺术开了先河。他对当时的法国作家,特別是莫泊桑的影响很大。福楼拜的主要作品,除《包法利夫人》、《萨朗波》、《情感教育》、《圣安东的诱惑》之外,还有《三故事》(1877)、《布法和白居谢》(1881,未完成)。《包法利夫人》是19世纪中叶法国生活的一幅出色画卷。在这部小说里,福楼拜对资产阶级的“精华人物”作了无情的揭露和鞭挞。它是福楼拜的代表作,也是批判现实主义的一 部经典著作。福楼拜在谈论《包法利夫人》创作的艰辛时慨叹:“我今天弄得头昏脑胀,心灰意懒,我做了四个钟头,却没有做出一个句子来。今天整天没有写成一行,却抹掉了一百行。这种工作真难!艺术!艺术!你究竟是什么恶魔,要吸我们的心血呢?”他一生只写了这部小说,却夜以继日地整整花了二十五年时间。他创作中有许多规定,如不许在同一页里重复一句话,不许在同一句中出现两个相同的词。福楼拜最讨厌表达上的重复,重视探索发现事物的特殊性。他说世界上没有两粒相同的沙子,没有两只相同的苍蝇,没有两双相同的手掌,没有两个相同的鼻子。”因此他在一生的创作中,始终以顽强的毅カ去不断寻求更好表情达意的惟一名词、动词、形容词,甚至考究每个词的音韵。因此他的文体、语言以法国文学的典范著称。福楼拜从来不相信诗人的灵感,认为“天才即是耐心”,“难产和涂改才是天才的标志”。他常常通宵达旦地伏案挥笔,他书桌上那盏带绿草的灯经夜不息。于是,他的窗户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赛纳河上夜间作业的渔人的灯塔、轮船航行的最可靠的“航标”。
我国对福楼拜介绍始于20年代。
1921年,正当五四新文化运动方兴未艾之际,中国几家较有影响的报刊,如《晨报副镌》、《小说月刊》、《东方杂志》均以重要版面推出了有仲密(周作人)、沈雁冰、谢冠生等人撰写的特载或专文,向国人介绍了这位法国文学大师。这几家刊物还以十分醒目的位置首次刊载了福楼拜的肖像及其代表作《包法利夫人》的手迹。《晨报副镌》特载尊奉他为“文艺女神的孤忠的祭司”。“爱真与美的‘冷血诗人’”。
福楼拜作品最早的中译本是沈泽民翻译、上海商务印书馆1925年出版的《坦白》。同年李劼人翻译,上海中华书局出版的《马丹波娃利》(今译《包法利夫人》)问世。1927年李青崖重译了福楼拜的这一代表作,译名为《波华荔夫人传》(上海商务印书馆刊行)。
三四十年代福楼拜的汉译作品有:吕亦七译《儿童心理的研究》(上海世界书局,1931)、李劼人译《萨郎波》(上海商务印书馆,1931)和《马丹波娃利》(重庆作家书屋, 1944),钱公侠译《圣安多尼之诱惑》(上海启明书局1936)、李健吾译《圣安东的诱惑》 (上海生活书店,1937)、《福楼拜短篇小说集》(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包法利夫 人》(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1949)。值得ー提的是,李健吾译成的福楼拜一直沿用至今,在他之前,多译“佛罗贝尔”、“弗洛贝尔”、“福禄贝尔”等。
福楼拜一生作品不多。50年代后在中国印行的差不多都是复译本,如50年代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的译文丛书《福楼拜全集》均是李健吾的几个译本。八九十年代复译的有冯汉津、陈宗宝合译的《情感教育:一个年青人的故事》(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李健吾译的《情感教育》(上海译文出版社,1981),《包法利夫人》(人民文学出版社,1986),郑永慧译的《萨朗波》(上海译文出版社 ,1983),刘方译的《圣安东尼的诱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任起莘、任婉筠合译的《三故事》(云南人民出版社,1982),刘益庚译的《三故事》(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
福楼拜的作品中,数《包法利夫人》的复译本最多。1950年前有李劼人译本、李青崖译本和李健吾译本,1950年后则有罗国林译本、张道真译本(外国文学出版社, 1989)、许渊冲译本(译林出版社,1992)和周克希译本(上海译文出版社,2000)。周克希的译本获第四届全国优秀外国文学图书奖二等奖,这对一个复译本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有行家赞曰:周克希的这个译本有自己的美学追求,比李健吾的译本更好,更有现代感。
在对福楼拜及其作品研究方面,李健吾是为首者。他撰写的《福楼拜传》(开明书店)“不尚空谈,言必有据,笔调淸新,文采斐然”,且资料丰富翔实,是我国1949年前屈指可数的法国文学评论专著。该著作后经他修订,另名为《福楼拜评传》,于1982年由湖南人民出版社再版。此外,台湾学者林致平翻译了《福楼拜生平及其代表作》 (台北五州出版社,1976)—书。
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在中国译印后,对新文学时期的作家,尤其是对丁玲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丁玲说她“至少看过这本书十遍”。“她喜欢那个女人,她喜欢那个号称出自最细心谨慎于文体组织与故事结构的法国作家笔下写出的女人,那女人面影与灵魂,她仿佛皆十分熟悉”。因此,丁玲某些作品不仅跟《包法利夫人》有类似的人物配置:如莎菲与爱玛,苇弟与理查,凌士与罗道耳弗,赖昂与云霖,琉芳与赫麦夫妇,而且观察、分析、描写女性的独特角度和方法与福楼拜也神似。从这个角度看,与其说丁玲爱读《包法利夫人》,因而受福楼拜的影响,不如说因为从《包法利夫人》所内含的富有吸引力的东西深深地激发了丁玲的创造个性,从而形成了契合自己艺术气质的创造女性世界的独特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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